张红霞/小时候的年味
一记得小时候村里人无论光景好坏,几乎家家都养猪。磨面时出的麦麸、蜀黍面、偶尔的残汤剩饭是猪的绝佳食料。当冬日的严寒褪去,绿色的生命蓬勃生长起来,那些肥美鲜嫩的青草既补充了猪的口粮,也均衡了营养。从正二...
孩童时,杀年猪是年“味”的开始。
进入腊月的第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杀年猪。
邻里乡亲四五家相互约定一个时间,叫来屠夫,凑一起同一天杀猪,那热闹场景可见一斑。
杀年猪那天微透天光时,父母亲就早早在门口架起火堆,火堆上面架着一口大大的锅,锅里添满水,锅里的水在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中咕嘟咕嘟的翻滚着,是清晨里最和谐的奏鸣。
小孩们凑热闹抢猪尿脬,也会早起。猪尿脬是男孩们最喜欢的玩具,大人们把它吹得鼓鼓的,给他们当球踢,他们就沉醉其中能玩一天。女孩们相对胆小,乖乖躲在屋里,趴在窗台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大门外,准确的说,应该是听着,因为基本也看不见什么。
猪惨烈的叫声结束后,母亲就会端进一小碟猪血进行祭奠,点香、烧纸,简单的仪式透露着人们对尊贵食物最淳朴的敬畏。
随后,就会看到白白的猪肉从门外拿进来,母亲负责整理自家的猪肉,父亲便跟随杀猪的队伍去下一家帮忙——杀年猪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,需要相互协作。而这样的工作也多半是男人们的。
母亲把猪肉分类整理,装的装,挂的挂,腌的腌,送的送,每一块都被母亲安排的明明白白。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肉,我们的肚子已经唱起歌了,脑子里盘算着晚上母亲给我们炒腰花、炒肉片、炖排骨,杀完猪的第一顿肉一定是鲜嫩润滑美味非常的。
母亲这一天最开心的,就是听到被人夸赞她养的猪最肥、最大,每次听到这样的称赞,她都笑得合不拢嘴。而简单的较量便在几个妇人心里荡漾开来,来年抓小猪一定要抓个能吃能睡的,还要多喂几把猪饲料......
腊月里料峭的枝头因了这撩人的烟火气而升腾起点点暖意,熨帖着岁月的磋磨。
有了猪肉这最基础的食材,厨房就热闹起来了。洗大肠、做腊肉、切臊子、炸酥肉轮番上阵,锅碗瓢盆、柴米油盐你方唱罢我登场,叮叮哐哐的厨房 ,开启了她一年里最喧闹鼎盛的时期。
这时我们都会守在灶火旁边,借着给母亲打下手的空档,吃上刚出锅的最新鲜的肉丸子和蜜油饼,把母亲指尖的味道深深烙进脑海里。
厨房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大年三十春晚开始之前。
祖母生前,除夕夜大伯一家都要来我家守岁,这一天,从清晨开始,母亲便开始准备年夜饭。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灶台上那口大锅,里面满满当当煮着一锅肉,突起的肉把木头做的锅盖顶出一巴掌宽的缝隙,丰沛的肉香从这缝隙里不断溢出,勾得人直流口水。妈妈会时不时到厨房巡视一番,看我们有没有偷吃,这锅肉,包括这肉汤,可是过年期间招待客人的必需品。等长辈们围着祖母坐好,母亲便端上升腾着热气的肉骨头,由祖母分给我们孙辈们,我们和着春晚喜庆的开场舞认真啃着肉骨头,那味道奇香,那是萦绕在心间永远也无法忘却的年味。(图片来自网络,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)
乔木,原名杜旭娇,一个宝妈,在体制内工作,从小喜欢文学,喜欢在文字里徜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