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聚宗/辛劳一生的母亲

母亲的出生地是中国最贫穷的西北黄土高原，具体讲就是陇东成纪东面的清水河畔。在我幼小的记忆中，外婆一共生了母亲兄妹五个。母亲不到二十岁就嫁给了父亲，母亲来到我家后，天生勤劳的她自然挑起了全家生活的重担。

母亲虽然是农家妇女，拖着一双标准的“三寸金莲”，但她是一个很要强的人。白天，她按时做好三餐饭后，还得喂养鸡、猪、猫等家禽家畜。晚上，她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给全家人一针一线地纳鞋底，缝补衣裳。三更时分，她就要起炕推磨。为了能让全家人睡好觉，母亲常常是不声不响一个人推着一副硕大的石磨。她饿着肚子，身子左右摇晃，小脚前后乱踩，但母亲始终围着磨盘转动，从来都不会跌倒。我家的石磨在生产队里是属于最大的，磨绳挂在磨把上，磨绳短了，使不上劲磨绳长了，又很费力磨棍短了，够不着身围磨棍长了，石磨周围空间太小，无法推动磨盘。母亲曾经给我详细讲述过，稍微长大后，我惊异于母亲的创造力∶一个家庭主妇要克服这道力学实践，谈何容易母亲后半夜推的面要够全家十几口子人一天的吃用。天明之后又开始她的“必修课”--纺线织布，再加上补不完的破烂衣服是补丁叠补丁。

临近初冬，母亲又得拆洗旧棉衣，准备一家大小过冬的衣服。无尽的操劳与奔波让那双小脚又红又肿，每当拆开裹着的缠脚布条时，我真不忍心看∶破烂的缠脚布条粘在脚心的细肉上，要拨开，钻心的疼。应用温开水浸泡一些时候，才能剥掉粘在小脚上的裹脚布，再把新的包裹上，可这毫不影响她的勤劳。

到了腊月，母亲更是忙得不可开交。按农村习俗，一年到头了，要煮黄酒、磨白面、碾小米，再做上一锅豆腐。母亲为了不让我们失望，过年该有的样样不能缺。我们兄弟多，母亲除了准备吃的外，过年的新衣，新鞋，新袜子，一件件，一双双全要母亲一人做好。半夜我醒来时，母亲独自一人又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穿针引线。今天回忆起来，时时模糊双眼，泪滴稿纸，我不能继续写下去……

母亲不识字，但她明事理，天生善良，乐于助人。母亲人缘特别好，她能做得一手好饭菜。记得我上小学时，生产队来了干部，母亲包着做饭。平时，母亲不论做任何事情，总是让着人家，从不与人争个上下。她和别人吵嘴的事从未有过，邻里相处和谐，在村里颇受人们的尊敬。至今有老者相互谈起母亲，异口同声地称赞她。

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四十年了，她劬劳一生，养育我们弟兄四人。有的是机关干部，有的是公司的技术骨干，有的是最基层干部，就数我自惭不如，好在勤于写作，拙文常见于报刊，所以周围人戏称我--“土记者”、“文人”、“作家”。现在我将步入花甲之年，夜深人静时，回忆起她老人家艰苦、勤劳、善良的一生，诸多往事历历在目，时时在心，挥之不去。今天只愿母亲在九泉之下安息，请母亲放心，我们要学着您勤俭持家的好家风，教育下一代，多做有益于社会和他人的善事，让您勤劳、善良和俭朴的品德一直传承下去。

于细微处见真情，于平凡中显伟大，这是我献给母亲一生最虔诚的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