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小康/送寒衣

　　树叶落尽，霜降了，天气冷了，要添衣御寒了。这不仅仅是因为天气的变冷，而是“寒衣节”的到来。尽管逝去的人不能穿在身上，哪怕是世界上再暖和的棉衣，但是，送去的却是一抹思念和一份对已故亲人的怀恋。这千百年来，没有人间断过也没有人敢终止。谁都不曾例外，包括我。今天，我和父亲一起，给我年初去世的外婆送寒衣了。寒衣是纸货店定制的，虽然纸糊的很轻，但是我想外婆穿上一定感到很暖和，因为，我能陪着古稀之年的父亲去送寒衣，我几个舅舅会很高兴而且外婆会倍感温暖。这个我深信不疑。

　　记得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，对于曾外祖母的音容很是模糊，就是在一个奇冷的初冬，妈妈一手牵着我，另一只手提着她裁剪了好几个晚上粘贴了好几天的寒衣，到了十月初一，就沿着常平堡的小路去送寒衣，她很伤心的哭着，以至于吓得我也哭声不断，直到外婆家门口，流泪的舅舅们拭着眼泪把我和妈妈接进门。再以后，成了家的我骑着摩托车带着伤心的母亲连续给可怜的外公送寒衣，年年如此……

　　我知道，一年之中，每个人都用奋斗追求着自己的快乐和幸福，而寒衣节这一天，或多或少的会因怀念已故亲人而伤感些许。母亲的病世，外婆是在探望女儿的半路上听到消息的，听叔叔说，外婆在常平堡山下的水渠边足足哭了一个下午，那个白发人痛哭黑发人的情景令人至今伤怀不已。过往的行人都流着泪劝说八十二岁的老人赶紧回家，外婆的心碎了，那种苦衷有谁知晓，邻居捎信后，我急忙跑到山下，轻轻地搀扶起悲痛欲绝的外婆，外婆冰冷的双手紧紧抓住我已哽咽难言……她在哭，我也在哭，劝说了好半天，才愿意让我背起她孱弱的身体，蹒跚在落叶飘零的山间小路上，沟壑里归巢的乌鸦和外婆嘶哑的哭声一并回荡，王家沟深处已经亮起了明灯，而巷口内烧寒衣的人都无声的在纸火前凝神庄重，或许，他们只有一个愿望，就是能让逝去的亲人趁早穿上那冥冥之中的御寒之衣，让生者的期望在祈愿中衣食无忧时时有暖。那个寒衣节，痛苦在黑夜里笼罩，悲伤在清冷中回旋，那一段我们婆孙用眼泪洒过的小路，我至死难忘。

　　今天，九十三岁的外婆虽已作古，安详地长眠于常平堡后山，我和父亲还有几个舅舅以寒衣节的风俗再次祭奠外婆，虽然纸糊的寒衣有薄有厚，是否合体已不重要，烟火迷离间，外婆生前的身影和永远慈祥的面孔，却依然在那凄凄冷风中若隐若现。我旁边同跪的老人家的曾孙，仅仅三岁，看见他稚嫩的脸上透出虔诚毅然的神情，用略感严肃的专注能和我们一起给逝去的外婆送寒衣烧纸钱，再看看跪在外婆坟前的父亲，我的心头一震，这御寒之衣确薄为纸，重要的是，它能让我把这个简单的传承以另一种形式，让我用最笃情的决心感恩于无尽的思念做传递，延续给一个稚嫩的孩童的心灵深处，而且是那样虔诚温顺顶礼膜拜，我已经幸甚至哉……

　　寒衣节，我们其实没有必要对这个字眼进行太多精确的诠释，只要你和我用最善良最真诚的感恩的初心去对待，即使两手空空，纵使衣如薄纸，只要让后辈明白知恩图报，感谢生命的不易，感知友爱的秉承，感觉活着的幸福，这御寒之衣，不穿也罢。因为，要孝悌永存，感恩不变，各尽所能且无愧于心足矣！只有心温暖了，与人温暖了，我们的暖心才能在享受中此起彼伏，推己及人。感受人生，品味冷暖，我们的生活，才是幸福的乐园。寒衣节才有存在的意义。

　　霜叶落地飘寒意，恰似慈母抚七躯。寒衣节，以文为祭。

　　庚子寒衣节作，壬寅霜降再辑，街亭山雨。

END

作者简介

常小康，字焱，号山雨，笔名街亭山雨。系国网秦安县供电公司职工，中共党员，本科学历，爱文学，喜诗词，好书法，娲皇书画院理事，秦安县作协会员，作品常见于《甘肃日报》、《甘肃农民报》、《甘肃公安报》、《天水日报》、《天水晚报》、《兰州铁道报》、中国诗歌网，通讯报道经常发表于甘肃人民广播电台、电网头条。喜欢在平实的生活中用正能量的文字讴歌家乡，更能以呼唤的热情礼赞文明、率真前行。